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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家稅務總局寧鄉市稅務局/彭 明
據鳳凰網消息，在國務院金融穩定發展委員會（以下簡稱“國務院金融委”）會議對中國銀行“原油寶事件”定調后，中國銀行迅速給出了相關解決方案。筆者以此為例，對銀行理財產品的設計風險和管理風險進行初步分析，以期拋磚引玉。
一、中行“原油寶”事件的簡要介紹
中行原油寶是中國銀行面向個人客戶發行的掛鉤境內外原油期貨合約的交易產品，按照報價參考對象不同，分為美國原油產品和英國原油產品。美國原油對應的基準標的為“WTI原油期貨合約”，英國原油對應的基準標的為“布倫特原油期貨合約”，并均以美元（USD）和人民幣（CNY）計價。中國銀行作為做市商提供報價并進行風險管理。
4月21日，美國原油WTI原油期貨05合約收市出現負值結算價后，中國銀行要求其理財產品“原油寶”的投資者承擔“穿倉”風險，償還倒欠的銀行資金，否則，采取包括降低投資者征信在內的手段予以追繳。隨后，部分投資者微信組群維護權益，并向國家信訪局投寄維權信訪材料。5月7日，國務院金融委召開會議明確，穩妥處理中行“原油寶”事件，維護投資者利益。隨后，網報中行以保密協商方式解決中行“原油寶”投資者的損失，達不成協議的投資者可以向法院起訴，中行將尊重法院的判決。與此同時，在A股和H股上市的中國銀行股價也因此發生較大波動，提示中國銀行的投資者對此也有較大擔憂。
二、中行“原油寶”產品的設計問題和管理風險分析
（一） 設計風險
1.基礎資產設計失當。把原油合約作為原油寶理財產品的基礎資產，存在巨大的價格變動風險。眾所周知，原油是重要的化工基礎原材料，供需主體多，供需數量大，運輸環節長，交割手續較復雜，因此其價格受產全球經濟基本面、地緣政治、氣候、技術等諸多因素影響。原油合約本身是為石油的生產企業和使用石油作為原材料的企業鎖定價格、降低石油價格變動對石油用銷企業盈利波動幅度而設計的，參與的投資者除了石油用銷企業外，實力雄厚的國際大金融機構作為對手方也參與其中。原油期貨合約的參與者一般資金實力雄厚、擁有專業研究分析團隊，一般均具有有很強的風險承受能力。中行“原油寶”把它作為個人理財產品的基礎資產，顯然是不合適的。理財產品的本質是一個集合投資，投資者承擔的風險也是有限的。
2.交易時間設計失當。與CME交易不完全同步，引發敞口風險和強制平倉條款在極端情況下事實上無法實現。根據中行原油寶的交易規則，通常情況下，國際原油產品（含WTI原油和布倫特原油）交易時間為周一至周五8:00至次日凌晨2:00，倫敦冬令時（倫敦10月最后一個周日至次年3月最后一個周日）結束時間為次日凌晨3:00。而兩家交易所交易時間均分為交易所交易時間和電子盤交易時間，兩者加起來，接近24小時交易。這次極端的“穿倉”事件引發投資者與中國銀行的其中一個分歧是，由于中行“原油寶”產品設計的交易時間與CME交易時間不同步的時間差引發敞口風險，也使中行“原油寶”的強制平倉事實上無法實現。
3.投資者風險匹配設計失當。據了解，中行“原油寶”產品將投資者界定為三級平衡性投資者，三級平衡性投資者即穩健型投資者，該類投資者具有一定的風險承受能力，期望獲得較為穩健的投資回報，一般不能承受對投資本金的損失。所以，綜合中行“原油寶”產品的相關介紹信息，即使不考慮基礎資產的失當問題，把該產品的合格投資者界定為三級平衡型投資者也明顯失當，至少要界定為五級激進型投資者，要有能承受高的本金損失風險。
（二） 管理風險
1.風險管理不到位。主要包括3個方面：一是風險研究不到位。同為類似的“原油寶”產品，工商銀行和建設銀行能在CME發布交易規則修改后，及時發現了其中蘊含的風險，提示投資者及時辦理移倉手續，體現其較強的風險研究能力。相反，中國銀行則沒有對投資者進行提示，也沒有從其他銀行的同類理財產品的移倉過程中發現風險，說明中國銀行在風險研究能力并不強大，甚至說明其風險意識不強。其實，作為已向保監會備案的理財產品，只要有足夠的風險意識，即使自身風險研究能力不強，也可以請求監管機構求援幫助研究分析CME規則修改對該理財產品的風險變動，從而主動應對，降低投資者客戶和銀行自身的風險。二是風險預警不到位。在CME修改規則后，中國銀行沒有將修改后的規則告知購買基金的投資者，部分自身有風險研究能力的投資者錯過了移倉和平倉機會。三是風險實時風險管理不到位。在中行“原油寶”合約到期前，在CME修改規則后仍在交易的情況下，按常規規則關閉了電子交易系統，致使部分投資者承受了較大的損失。如果“原油寶”理財產品的風險敞口真實由中國銀行在CME購買原油合約來對沖，那么無疑也加大了中國銀行的風險。
2.處置管理存在缺陷。在“原油寶”事件發生后，沒有采取明確公開果斷的措施，導致多次發酵。根據網上的有關消息，從事件的處置來看，中國銀行沒有一個明確的處置思路。先是采取“影響投資者征信”的方法要求投資者承擔全部“穿倉”損失；被投資者在網絡上曝光后，又采取“分割投資者”的方法，要求1000萬元以上的大客戶承擔全部損失，對1000萬元以下的客戶退還20%的本金。同時，拒絕公開其用于對沖“原油寶”產品風險敞口的而在CME購買的原油合約及其結算的相關數據。其結果可能是，作為銀行核心資產的“信任”被透支，“原油寶”的大小客戶選擇用腳投票，不再選擇其作為結算銀行，也不通過其渠道進行投資。這從中國銀行股票當時在資本市場的表現也可以得到印證。
三、銀行理財產品的設計和風險管理
（一）產品設計。
1.選擇合適的基礎資產。銀行理財產品是基于風險與收益匹配的原則，按照風險定價設計的產品，以滿足不同投資者的不同風險收益需求。因此，作為集合投資的理財產品，其對基礎資產的選擇需要慎之又慎，要對基礎資產的風險進行詳盡的分析和研究，在充分分析研究的基礎上，輔以其他風險規避或者放大工具來設計理財產品，以滿足不同投資者的不同風險收益需求。選擇和設計基礎資產時，一定要按照設計和審批分離原則，履行必要的內部審批手續；對重大的風險，可以委托外部咨詢機構的專業人員提供智力支持，必要時也可以請求銀保監會提供幫助，以最大限度減少基礎資產的設計失當風險。
2.充分揭示并誠信告知投資者風險。銀行要本著誠信原則，把理財產品的風險充分揭示并全部無保留的告知投資者。如果理財產品的風險敞口與國際金融市場掛鉤，更要一并告知真實情況，必要時可以聘請金融和法律人士提供專業技術支持。實際上，投資者購買銀行的理財產品是基于對銀行專業理財能力的“信任”，而所有的“信任”來源于兩個方面，一是專業能力，二是誠實守信。
3.選擇合格投資者。選擇合格的投資者是金融理財產品風險控制的有效手段。銀行在產品設計時，要根據產品的風險收益特性來匹配適當的投資者。產品在設計時，就要履行必要的內部審計，正確界定合格投資者的風險等級，以保障投資者與理財產品風險相互匹配。
（二）風險管理。
1.建立風險預案。要按照金融風險控制的一般規則，結合理財產品的個性特征，制定風險分析和控制預案。風險預案要按照設計和審批分離原則，提交一定層級的管理層審批。風險預案中要特別注意防范道德風險。同時，要通過企業文化塑造、完善組織結構和工作流程，認真執行風險預案。
2.實時動態管理。對理財產品基礎資產（包括風險敞口或者資產凈值）等實行實施動態管理，隨時掌握理財產品的風險變動，并按照預案流程進行處置；預案沒有涉及到的情形，要按照特殊事項流程處置，以控制銀行和投資者的風險。
3.定期評估審計。銀行要建立理財產品的定期評估審計，對理財產品基礎資產的價值變動、基礎資產交易規則、理財產品的日常風險管理、投資者適當性管理和理財產品營銷等方面進行評估審計，及時發現和揭示問題，確定解決問題的對策方案。必要時委托第三方專業機構進行。
4.適時監控檢查。銀行要建立適時的監控檢查制度，通過監控檢查，發現理財產品設計和管理制度中的設計漏洞，對理財產品的各項制度的落實開展穿行測試，最終有效控制理財產品的風險。監督檢查可以由銀行獨立于產品部門的審計部門執行，也可以由銀行董事會的審計委員會執行。
四、結語
對銀行而言，在利率市場化改革條件下，在銀行主打的存貸業務專區息差越來越難的情況下，理財產品以其穩定的手續費（傭金）為銀行帶來較為豐厚的收益。但是，理財產品是一種相對個性化的金融產品，因此，理財產品的設計很重要，針對不同的投資者需要設計不同的理財產品，這實質就是一種個性化（大類化）金融創新。另外，在收益風險匹配的合格投資者眼中，既定的風險系數下，最終能夠獲得較高的收益是投資者所青睞的。這實質是銀行對理財產品的風險管理和控制能力的表現。金融創新能力和風控管理能力是銀行的核心能力。金融創新能力的核心是人才，風控管理能力的核心是企業文化。銀行要發展做大理財產品，需要下大力氣培養留住人才和構建獨特的企業文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