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股票期權會計問題一直是會計理論界和實務界爭論的焦點。國內外研究中對股票期權應在會計報表內加以確認形成了一致觀點，但是應予費用化還是應作為利潤分配在資產負債表中確認還存在分歧，此外，國內外研究也發現股票期權費用化會影響企業的業績，但對如何影響并未得出統一結論。本文對股票期權費用化對公司業績影響進行了文獻綜述，以期為后續研究提供借鑒。
關鍵詞：股票期權 費用化 公司業績
一、研究背景
經理人股票期權（Executive Stock Option， ESO）激勵始于20世紀50年代，此后隨著西方發達國家證券市場的發展與成熟成為最有力的長效激勵工具之一。繼發達國家之后，經理人股票期權激勵制度在全球興起，尤其是在亞洲新興經濟國家。股票期權激勵逐步取代基本工資和獎金成為企業管理層薪酬的主要來源，同時成為企業薪酬制度的主體。我國股票期權實踐早在20世紀90年代初期就開始了，最早探索經理人股票期權制度的是深圳萬科股份公司。但由于相關法律法規不健全以及相關管理制度的限制，深圳萬科股份公司在實施計劃第一階段之后不得不停止實施第二階段，整個股票期權計劃流產。之后也有一些大中城市企業相繼開始實施股票期權計劃，但是直到1999年股票期權激勵制度才正式被認可。2005年底，證監會發布了《上市公司股權激勵管理辦法（試行）》。至此之后，又有不少上市公司加快了管理層激勵的步伐，鑒于股票期權激勵實踐的發展，規范股票期權的會計處理和信息披露就顯得十分必要。2006年，財政部頒布了《企業會計準則第11號——股份支付》，該準則與國際會計準則趨同，要求經理人股票期權采用費用化方式進行會計確認，以期望規范企業對股票期權激勵的會計處理。眾所周知，股票期權激勵計劃的實施及其會計處理應與相應的法制經濟環境相適應。那么，在我國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特有的法制環境、經濟環境與市場環境的大背景下，考慮到我國企業的微觀運行環境即公司治理結構與歐美等發達國家差異較大的情況下，研究實施新準則以來ESO費用化對公司業績的影響就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和理論研究價值。
在股票期權會計爭論中，人們關注的焦點就是股票期權是否應該予以費用化計入到損益表上去。目前，對于如何在會計報表中確認股票期權，是在損益表中確認為一項費用還是作為一項利潤分配來加以確認，會計界尚未形成一致觀點。鑒于經理人股票期權交易的特殊性和復雜性，僅從理論層面上分析來看，ESO費用化觀點及其反對觀點都具有一定合理性，這使得股票期權的會計確認問題一直成為爭論焦點。那么，如何使股票期權的會計確認反映其內在的經濟實質？本文正是基于經濟后果層面來研究股票期權的會計確認，以期通過研究ESO費用化對上市公司財務業績的影響來揭示股票期權的經濟實質，來補充單純理論分析造成的費用化觀點和利潤分配觀均合理的局面。使其有利于使股票期權的會計處理為利益相關者提供相關可靠的會計信息，客觀公允地反映企業的經濟活動。使股票期權的會計處理能引導股票期權的健康發展，盡量發揮股票期權的正面激勵效應，從而促進我國經濟的發展。
二、國內外相關文獻綜述
?。?一 ）股票期權的會計確認 自股權激勵措施在西方國家興起以來，對經理人股票期權的會計確認問題就存在著爭議。David. Aboody，Mary E. Barth， Ron Kasznik（2004）明確提出員工股票期權爭論焦點是會計上是否應將其視為費用，其價值計量的可靠程度能否保證費用化確認的可行性。在美國，目前對經理人股票期權會計處理的主要規則是1972年會計原則委員會（Accounting Principles Board ，APB）發布的第25號意見書“發行給雇員的股票之會計處理”（APB Opinion No 25）和1995年財務會計準則委員會（Financial Accounting Standard Board ，FASB）發布的第123號財務會計準則公告“基于股票的薪酬之會計處理”（SFAS No 123）。APB Opinion No 25要求采用內在價值法計量股票期權價值，予以費用化確認。2004年3月FASB發布了修訂SFAS No 123的征求意見稿。2004年12月，FASB正式出臺了SFAS No 123的修訂準則，并于2005年6月15日開始生效，新的準則要求股票期權必須費用化。2005年3月，美國證監會（U.S. Scurities and Exchange Commission，SEC）又發布了SAB 107對FAS 123R進行說明，要求從2005年底開始，公司需要在利潤表中列出股票期權的公允價值。由此可知，APB Opinion No 25與SFAS No 123的分歧在于如何計量經理人股票期權——是采用內在價值法還是使用公允價值？對于經理人股票期權的會計確認問題，二者的意見一致，認為應確認為一項費用。2002年11月7日，國際會計準則理事會（International Accounting Standards Board，IASB）發布了“以股票為基礎的薪酬”（Share-based payment）征求意見稿。2004年2月19日國際會計準則理事會發布了《國際財務報告準則第2號—以股份為基礎的支付》（IFRS2）。該準則要求“無論使用哪種薪酬方式，企業要確認相關的費用”，即要求企業將經理人股票期權按公允價值確認為費用。我國新頒布《企業會計準則第11號———股份支付》與國際會計準則趨同，亦采用費用觀和公允價值法。Robert S. Kaplan and Krishna G. Palegu（2003）認為股票期權本身就具有價值，授予股票期權中雖然沒有現金交易，但這并不意味著期間沒有發生價值轉移。授予股票期權代表著價值轉移，因而應予費用化。Zvi Bodie（2003）等認為股票期權具有隱含現金流（Cash-flow implication）價值，授予股票期權會造成實實在在的現金損失，如果不統一地將股票期權的費用合并于對凈收入的計量中，發放股票期權的公司所披露的酬勞費用就會低于其實際發生的費用。Clifford S.Asness（2004）甚至主張即使股票期權成為價外期權，公司所發放的員工股票期權仍是有價值的；授予員工股票期權是隱含了公司費用支出的，理應作費用化處理。諾貝爾經濟學獎獲得者Gary Becker（2004）認為任何股票期權的執行都是對股權的稀釋，基于向股東提供完整股權信息的考慮，任何一年發行的期權價值都應當從該年度利潤中扣除。在國外，反對ESO費用化的主要是企業界人士，尤其是高科技企業的CEO。他們從自己的利益立場出發反對費用化，認為股票期權的發放對于公司一方并不產生真正的成本，期權持有者可能獲得的經濟利益是在資本市場上實現的，即“公司請客，市場買單”。既然發放股票期權并不會產生現金流出，那么就不應視作費用列入損益表。Sahiman （2002）通過Microsoft與Enron案例對比研究發現，簡單將ESO費用化無助于從根本上解決會計體制問題，公司的財務丑聞可能繼續發生。但是，這些反對ESO費用化的人并未提出股票期權應如何在會計上加以確認的具體建議。Mark Casson（1982）指出工資是對勞動力服務的薪酬，企業家才能的所得體現為分享利潤性薪酬；人力資本所有者因股票期權所取得的收益當然應該屬于資本收益的范疇，而不應該歸屬于企業的一項費用。 我國學者方慧等也贊成“費用觀”。方慧（2003）認為經理人股票期權的經濟實質是一項服務交易，本質上是為購得經理人服務、激勵高管層為公司長期發展工作而給予的薪酬。因此，應將股票期權看作是公司為了彌補經理人已提供的或將來要提供的服務而確認的補償成本，將每期所消耗的價值在經理人提供相應服務的期間內予以攤銷，費用化到當期損益表之中。孫諍等（2000）介紹了美國的APB Opinion No 25和SFAS No 123，故可視之為也贊成費用觀。謝德仁（2002）認為是經理人擁有企業剩余控制權并承擔企業部分經營風險，經理人股票期權的經濟實質是企業經理人參與企業剩余索取權的分享，行權前的經理人成為企業的非股東所有者。經理人通過剩余索取權在將來分享不確定的企業利潤，授予經理人的股票期權的價值并不是經理人所提供的服務的價值，而應該等于企業剩余索取權，由此提出了 “利潤分配觀”。周其仁（1996）從企業是人力資本與非人力資本的特別契約角度出發，認為人力資本具有隱含性和特殊的產權特性，非“激勵”難以調度，企業為獲得和使用這種資源而付出的代價就是把等于股票期權公允價值這一金額的未分配利潤拿出來分配給經理人，即授予股票期權是股東與經理人之間的未分配利潤分享機制。陳清泰、吳敬璉（2002）提出了“或有事項觀”，認為股票期權可使公司產生或有認股權（屬于或有資產），同時產生或有普通股（屬于交付普通股的義務），因此應將股票期權看作或有會計事項。李維友（2001）提出了“特殊權益觀”，認為按照所有者應享有的權利劃分，經理人股票期權不屬于權益，按照負債的性質劃分，經理人股票期權也不屬于負債，所以在不改變現行會計模式的情況下，把經理人股票期權作為一種特殊的權益處理比較恰當。徐珊（2001）從會計要素內涵出發，提出了“非會計對象觀”，指出經理人股票期權顯然已不符合費用定義，并且經理股票期權也不符合現有的所有會計要素定義，已經超越了會計系統處理對象的范圍，不應成為會計系統的處理對象，加上我國法律規定公司施行注冊資本制，因此我國不宜要求企業通過會計報表正式確認經理股票期權。
?。?二 ）費用化對業績的影響 Botosan and Plumlee（2001），Revell（2004）研究發現美國股權激勵費用化會影響企業的業績。Street & Cereola （2004）對2000年英國、加拿大、法國、德國、日本和愛爾蘭在美國上市的公司的ESO費用化進行研究，結果表明股權激勵費用化也會影響在美國上市的國外公司的業績。我們認為ESO費用化對公司業績的影響研究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費用化對公司業績的正面影響和負面影響。ESO費用化對公司業績的正面影響主要表現為兩個方面，一是ESO是長效激勵機制，其激勵作用能直接提高公司的業績，另一方面是ESO費用化具有一定的節稅功能，也能使業績有所上升。國內外學者對ESO激勵的績效研究結論也不盡一致，主要分為相關論與無關論，還伴有從內生性和外生性角度的研究。Meckling（1986）年根據代理理論提出了利益一致假說，認為ESO能有效降低代理成本，增加企業業績。Fama and Jensen（1983）提出了經營者防御假說，認為管理層持股比例超過某一水平后會促使其追求非公司價值最大化目標。Jensen（1986），Hanson and Song（2000）則指出管理層持股有助于減少自由現金流量及代理成本，增加公司價值；Morck（1988）等經檢驗認為股權激勵存在區間效應；Mcconnel（1990）則認為二者呈倒U型關系；Short and Keasey（1999） 采用公司市場價值和賬面價值之間比例、股東匯報率作為衡量公司績效的指標，發現公司績效與股票期權激勵呈三次函數關系。Kaplan（1989）和Smith（1990）指出，伴隨管理層杠桿收購的成功，公司的績效也大幅提升，股權激勵有助于提升公司績效，從側面支持了相關論。Leland和Pyle（1977）則較早地從內生性視角來分析管理層持股與企業價值之間的關系。Demsetz和Villalonga（2001）將公司股權結構作為內生變量進一步研究股票期權與公司績效的關系，提供了所有權結構只是一個內生變量與公司績效無關的證據。Palia（2001）使用面板數據和工具變量來解決內生性問題，雖然實證表明管理層持股水平與公司價值正相關但并不顯著。除了股票期權的激勵作用能間接影響公司業績外，ESO費用化能直接給公司帶來節稅好處，降低企業費用，直接減少現金流出，提升公司的業績。Morgenson（2002）的研究表明2000年美國因股票期權計劃而減免的稅收總額達564億美元。Pender（2001）調查表明股票期權計劃的節稅作用為Qualcomm、Dell、Cisco Systems和Yahoo運營現金流量的增加做出的貢獻分別為79%、26%、19%和17%；Time Warner則行使因股票期權得到110億美元的未來稅收抵扣好處。Kathleen M. Kahle &Kuldeep Shastri（2005）研究表明激勵型股票期權計劃除了具有節稅功能外，還可以作為企業的無債務稅盾（No n-Debt Tax Shields）。Aboody （1996）研究表明ESO費用化的負面影響主要體現為稀釋效（Dilution Effect）。Weeden， Carberry， and Rodrick（1998）認為ESO費用化會對公司盈余產生影響；并以美國高科技公司為調查研究對象發現平均稀釋水平達12.6%，其中有三分之一的公司稀釋水平在15%以上。Pearl Meyer （1998）則研究了美國最大的200家工業和服務業公司，認為平均稀釋水平在13.2%。1998年，華信惠悅咨詢公司（Watson Wyatt Worldwide）認為研究稀釋效應的關鍵問題是股票期權的稀釋效應是否大于因激勵效應帶來的公司業績的增加。James C. Sesil （2000）研究發現，平均而言股票期權帶來的效率提高能平衡其產生的稀釋效應，綜合起來并不影響企業業績。Berton（1993）預測ESO費用化將使公司利潤將減少高達50%，并且會對股票價格產生負面影響。美國聯邦儲備委員會（Federal Reserve Board， FED）經研究美國標準普爾500種（S&P500）股票價格指數的成份股公司認為，如果將ESO費用化，這些公司的平均年收益增長率將從從1995年到2000年間的12%水平降至9. 4%。根據普華永道（2006）的數據顯示富時100指數（FTSE 100）成份股企業中，2004年有36%的企業實施股票期權激勵，2005年則為21%；經研究表明ESO費用化使利潤大幅度下降，而且使每股收益在稀釋的基礎上進一步降低，該信息傳遞到資本市場將導致股票價格下降，使股東利益受損；并認為費用化導致的股價下跌影響投資者信心，削弱股票市場的融資功能。 劉國亮、王加勝（2000），吳淑琨（2004）等研究發現經理人股票期權能產生激勵作用，與公司業績正相關。魏剛（2000）和李增泉（2000）實證結果表明二者不存在顯著正相關關系，于東智、谷立日（2001），高明華（2001），張帆（2003）等認為股票期權在不同行業差異較大，且與公司業績之間的相關關系并不顯著。顧斌（2000）認為我國高管人員股票期權激勵的長期效應不明顯。國內學者研究股票期權激勵作用得出的結論也不盡一致。龍文濱、張浩良（2005）比較分析了內涵價值法與公允價值法對公司利潤和股東利益的影響。陳超、朱松（2008）介紹了FAS 123RESO費用化影響，認為費用化有助于減少股票期權的過度授予問題，但又會對公司業績產生影響，弱化激勵效果，留更多盈余操控空間。魏亞平、王棚國（2006）介紹了股利貼現模型分析法和庫藏股分析法，認為費用化后所披露的損益信息暗含了股票期權的真正價值。呂長江、鞏娜（2009）認為費用化會對公司業績產生影響且隨攤銷集中程度不同而不同；股票市場對費用化的負向反應與費用對業績的影響成正比；同時費用化會導致公司修改股權激勵方案。
三、文獻述評
從上述國內外文獻看出，股票期權會計問題一直是會計理論界和實務界爭論的焦點。對股票期權應在會計報表內加以確認形成了一致觀點，但是應予費用化還是應作為利潤分配在資產負債表中確認還存在分歧。ESO費用化確認先通過借記“管理費用”來影響利潤表，進而影響未分配利潤，最終改變資產負債表中所有者權益的結構。在利潤分配觀下，將股票期權看作股東與經理人之間的股權讓渡，因而借記“未分配利潤”直接影響資產負債表中的所有者權益結構?？梢?，無論是否將ESO費用化，只要加以確認對資產負債表的影響并無本質性的區別。所以，授予的股票期權是否費用化對現金流量表沒有影響，對資產負債表的影響有限；但對損益表會產生重大影響。中外研究表明ESO費用化會影響企業的業績，但對如何影響并未得出統一結論。上述國外文獻均是選定某一個角度來研究費用化對業績的影響，但對綜合影響如何并未得出結論。國內對ESO費用化的影響研究才開始不久，由于實證研究能搜集的數據有限，國內研究主要以規范研究和案例分析為主，也是從某一特定角度來研究費用化的影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