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引言
公允價值會計（Fair Value Accounting）是指以市場價值或未來現金流量的現值作為資產和負債的主要計量屬性的會計模式。在這次引發于美國的全球性金融危機中，由于公允價值的順周期效應（ERC，2004；Plantin，Sapra Shin，2008）和可能存在的傳染效應（Allen Carletti，2008）而被認為加劇了本輪金融危機，增加了投資者的恐懼心理并導致金融機構產生流動性問題。
但是，公允價值由于其自身的優點而成為當代會計無法回避的事實，這些優點包括（陳旭東，逯東，2009）：相比于現存其他的報告方法，即便是在極端的市場情況下，它要求和允許企業報告更及時、精確和可比；它要求或允許企業以有規律和持續的基礎報告當前價值；它限制了企業操縱其凈盈余的能力；公允價值變化導致的收益或損失，使得企業和投資者可能發現有價值的附加披露信息。
如何弘揚公允價值會計的優點而又最大限度地避免其缺陷呢？筆者認為除了改進計量之外，更重要的是改進公允價值的列報。本文采用價值相關性分析，為改進公允價值相關性分析提供經驗證據。
二、價值相關性研究設計與問題發現
本文采用水平相對聯系研究比較股票價格（或價值）與主要會計指標的聯系，這些指標包括剔除公允價值的每股凈資產（jjzc），因公允價值變化而增加的每股凈資產（?駐jzc），剔除每股收益后的每股收益（jjsy）和因公允價值變化而增加的每股收益（?駐jsy）。被解釋變量包括股票價格（截至2009年12月31日的最后一個交易日的收盤價格，spj）和股票價值（截至2009年12月31日的最后一個交易日的全年加權平均價格，njj）。本文數據來源為清華大學中國金融研究數據庫（THFD），其中每股凈資產和每股收益指標都是間接獲取的，即用年末收盤價除以年末的市凈率和市盈率而獲取，其他數據是直接獲取的，剔除數據缺失的樣本，共獲得1 404家上市公司的資料。
本文用如下6個模型來比較公允價值是否提供了增量解釋信息。
上述模型中，X表示被解釋變量，這里包括njj和spj，下標i表示第i家上市公司，?著表示隨機誤差項。
通過對比R2分析增加解釋變量后的增量解釋力。通過比較系數，判斷其合理性。表1是以年均價為被解釋變量的回歸結果。
表1是以截至2009年12月31日的最后一個交易日的全年加權平均價為被解釋變量，利用上述六個回歸模型的結果。
通過模型（1）和模型（2）（統稱資產負債表估值模型）的回歸結果可以看出，剔除公允價值的每股凈資產（jjzc）對股票價值的解釋力非常弱，只有0.4%，而凈資產的貢獻也非常低，點估計值只有0.228；增加變量因公允價值變化而增加的每股凈資產（?駐jzc）后，凈資產總體對股票價值的解釋力顯著增加21.4%（解釋力增強50倍），凈資產的貢獻也顯著增加，其中因公允價值變化而增加的每股凈資產（?駐jzc）的貢獻更大一些，這是合理的，因為這類資產的價值更不容易受到操縱。
通過模型（3）和模型（4）（統稱利潤表估值模型）的回歸結果可以看出，剔除每股收益后的每股收益（jjsy）對股票價值的解釋力很弱，只有4%，而增加因公允價值變化而增加的每股收益（?駐jsy）后，凈收益總體對股票價值的解釋力顯著增強，達到31.9%。
通過模型（5）和模型（6）（統稱Ohlson估值模型）的回歸結果可以看出，剔除公允價值的每股凈資產（jjzc）和剔除每股收益后的每股收益（jjsy）綜合起來對股票價值的解釋力很弱，只有4%，但是考慮了公允價值的模型解釋力顯著提高。同時，模型（5）jjzc變量的系數既沒有經濟意義又沒有統計意義，說明從總體上看市場沒有依據其進行投資決策。
上述模型的對比可以看出市場已經是利用公允價值會計進行估值了，而剔除公允價值的估值指標對估值的影響極小。
但是模型（4）和模型（6）中?駐jsy的系數a4和jjsy的系數a2幾乎相等，這是不合理的。因為jjsy代表了企業的經營收益（除去其中營業外收支部分），其持續性較強，而公允價值變動收益的持續性較差，其對股票價值的影響應該較小，圖1列示如果企業持有一個市場組合（普通平均組合）作為交易性金融資產，通過1993-2009年末的公允價值變動（絕對數），可以看出公允價值變動的持續性很差，市場組合尚且如此，個股的波動則會更大。
如果市場信任Ohlson估值模型，在市場發生波動時，計入收益的公允價值變動大約會以放大14倍（12.510 1.219）的比例影響本公司的股票總價格，而其他持有本公司股票的企業又會以放大后的比例繼續放大，繼而影響其公司的股票總價格，這樣對于持有交易性金融、交易性金融負債或公允價值模式的投資性房地產比率較大的企業的影響將是致命的。
如果以年末收盤價為被解釋變量，得出的結果與表1相似，只是對公允價值放大效應更加明顯，見表2。
三、應對策略
有人把會計比作溫度計，認為導致病人死亡的根本原因是病而不是溫度計。當過醫生的人或生過病的人都知道病人和正常人在一天中的不同時點體溫是有差異的。記得自己的孩子小時候生病在家里測量體溫很高，送往醫院醫生說短時間的高溫沒有問題，并詢問了體溫變化情況，當時心里甚是寬慰，沒有緊張，孩子也就在醫院住一夜就好了。如果當時醫生只依據瞬時體溫說問題如何如何嚴重，還不知我們會如何折騰。這對于類似于溫度計的會計是否有某種啟示呢？
盡管包括二十國集團（G20）峰會領導人在內的國際社會普遍認識到，本次金融危機的根本原因是經濟結構失衡、金融創新過度、金融機構疏于風險管理和金融監督缺位（劉玉廷，2010），但是會計如何在危機時減少人們的恐懼心理，而在高漲時又能減少人們盲目樂觀的心理呢？這是每一個會計人應該深思的問題，筆者認為可以采取下列辦法。
（一）改進公允價值會計的計量
對于充滿投機和每分每秒都在變化的交易性金融資產等金融產品，以期末最后一個交易日的收盤價作為公允價值的計量標準是不可靠的、價值不相關的。股票有其內在價值，從而股價圍繞其內在價值波動（基本面分析的基礎）；而瞬時股價隨投資者對各種因素的心理預期的變化而波動（技術分析的基石）。如果以一段時間的平均價格（大致可以反映價值）來進行公允價值的計量（表內披露），而后將期末以及報告日的交易中間價作為附注信息披露則可以提供更加相關、可靠的決策信息。
（二）重構公允價值會計的列報
早在本世紀初準則制定機構就開始了財務列報改進的努力，2001年IASB和FASB就將業績報告項目分別列入各自準則改革議程，并于2003年發布了階段性成果（溫青山等，2009）。通過上面的分析可知，對于進入利潤表（并通過盈余公積和未分配利潤的變動進入資產負債表）的公允價值變動收益，在現行的披露規則下明顯放大了其對公司估值的貢獻，筆者認為利潤表的披露序列應當考慮其發生的持續性強弱，對于會影響以后各期和只影響本期的項目應該分開披露。公允價值變動收益其持續性差而又沒有現金流，應該列入營業外收支后面，而附注披露中應該主要為金融資產、金融負債、投資性房地產的種類。
（三）改善股票交易平臺的財務指標
股票交易平臺上的財務指標往往成為普通投資者進行基本面分析的依據，現行的交易平臺公布的財務指標包括：總股本、流通A/B股、流通比例、股東總數、市盈率、市盈率（動）、總市值、流通市值、每股收益、每股凈資產、主營利潤率、主營增長率、凈資產收益率、資產負債比率、主營業務收入、資產合計、負債合計、股東權益合計、公積金、主營業務利潤、凈利潤、投資收益。
現行的利潤表公允價值變動和投資收益都計入了營業利潤，但在股票交易平臺上卻無法看到公允價值變動（可以看到投資收益），投資時也只能把持續性極差的公允價值變動作為營業利潤同等看待，這也是市場高估公允價值對于股票估值的影響了。因此，筆者認為，應該在交易平臺上單獨披露公允價值變動收益、營業外收支凈額等與營業利潤持續性顯著不同的項目，同時顯示其他綜合收益，以使投資者更好地進行股票估值。
公允價值會計是會計界的新生事物，現階段盡管存在很多問題，但是它可能代表了新時代會計的前途，需要我們不斷地對其進行完善。
【參考文獻】
［1］ 陳旭東，逯東.金融危機與公允價值會計：起源、爭論與思考［J］.會計研究，2009（10）.
［2］ 劉玉廷.金融保險會計準則與監管規定的分離趨勢與我國的改革成果［J］.會計研究，2010（4）.
［3］ 溫青山，何濤，姚淑瑜，陳姍姍.基于財務分析視角的改進財務報表列報效果研究——來自中石油和中石化的實例檢驗［J］.會計研究，2009（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