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的資本市場從無到有,近年來一直在快速發展,會計舞弊也如影隨形,大有層出不窮之勢,上市公司會計舞弊問題已成為當今社會的熱點問題。會計舞弊的頻繁發生,嚴重干擾了我國證券市場的正常秩序,使投資者喪失了信心和積極性,歪曲了企業的價值,損害了國家的利益,阻礙了資本市場的發展。上市公司會計舞弊現象已經引起了政府、投資者、社會公眾以及會計界等各方面人士的強烈關注,使其在一定意義上超越了會計范疇,而演變為一個備受關注的社會問題。如果對上市公司的會計舞弊行為不嚴加打擊和治理,必將影響我國資本市場持續、健康地發展。
一、會計舞弊的概念與特征
古今中外,舞弊問題始終存在,對舞弊的含義,有各種不同的表述。《辭?!氛J為:舞弊,指玩弄手段做壞事,常稱營私舞弊,即用欺編手段干違法亂紀的勾當?!俄f伯斯特新大學辭典》指出:舞弊是一種故意掩蓋事實真相的行為,它以誘使他人喪失有價值的財物或法定權利為目的?!冬F代漢語詞典》、《現代商務漢語新詞典》、《現代漢語辭?!肪鶎⑽璞锥x為:用欺騙的方式做違法亂紀的事情。我國國內法律文獻對舞弊的界定大致如下:利用職務之便謀取個人利益或掩蓋事實真相,欺騙他人,使他人利益受損。
對于會計舞弊的概念,國際內部審計師協會(IIA)用特定術語“不正當行為”表示,美國注冊公共會計師協會(AICPA)又將“不正當行為”定義為“任何對財務信息的有意錯誤表述或故意忽略”,我國《中國注冊會計師審計準則》則界定為“被審計單位的管理層、治理層、員工或第三方使用欺騙手段獲取不當或非法利益的故意行為”。
會計舞弊具有以下特征。其一,會計舞弊是故意行為,是對會計信息的故意扭曲,是具有主觀意識的、有目的性的行為。其二,會計舞弊具有隱蔽性。在法律制度日益完善的今天,如果能逃過注冊會計師的審計過程,其舞弊的手段往往都極其隱蔽。由于會計舞弊有高層管理人員的參與,舞弊行為一般都是精心策劃的,在舞弊策劃的過程中,就已經為各種舞弊行為的實施找好了各種理由。其三,會計舞弊具有連續性。會計特有的借貸記賬方式和會計信息連續性使得針對會計信息的舞弊具有連續性的特點,一旦開始舞弊,往往欲罷不能,為掩蓋以前的舞弊黑洞,不得不層層加碼,越陷越深。其四,會計舞弊具有違法性。會計舞弊違反有關會計法、企業會計準則、證券法、注冊會計師法,甚至違反刑法。
二、上市公司會計舞弊現狀及危害分析
2001年,美國能源交易巨頭安然公司宣布,自1997年~2000年間,通過特殊目的主體舉債融資,或通過關聯交易轉移利潤等非法手段虛報利潤5.52億美元。進而牽出美國近幾年最大的會計舞弊丑聞。接著,美國零售巨頭凱馬特申請破產。有報道說,凱馬特也存在做假帳的問題。安然公司會計舞弊影響逐漸蔓延,據美國媒體稱,一些令人尊敬的大公司也可能涉嫌會計舞弊。
近年來,隨著國內資本市場的不斷發展,相關部門的監管力度也不斷加強,關于上市公司會計信息失真的情況被暴露得也越來越多。瓊民源舞弊事件是我國最早出現的會計舞弊典型案例。在1996年年度報告中,其虛構利潤5.4億元,虛增資本公積6.57億元,構成了嚴重的財務報告舞弊。2001年,傳媒多用“瘋狂”二字來形容中國上市公司大規模提供虛假信息的行為,這從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明上市公司信息質量失真的嚴重性和普遍性。其中最嚴重的莫過于銀廣夏瘋狂造假案,該案己經涉嫌證券犯罪,公司高管人員等7名涉案嫌疑犯被移交司法機關處理。在兩年內,銀廣夏共虛報利潤7.45億元,創造了中國股市之最。到目前為止,我國已經發生了紅光實業、大慶聯誼、大東海、麥科特、張家界、ST鄭百文、ST黎明、藍田股份、科龍電器、銀河科技等一系列重大的會計舞弊案件,他們利用虛假會計信息謀取私利,造成了惡劣的社會影響。
上市公司會計舞弊具有相當大的社會危害性,在我國主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其一,會計舞弊會削弱政府宏觀調控的效力。政府對國民經濟進行宏觀管理和調控主要依據國民經濟運行中的各種經濟信息,而經濟信息中主要是會計信息,會計舞弊所反映的失真的會計信息必然影響國民收入、國民生產總值、稅收收入等宏觀經濟信息的真實性和有效性,使得政府根據這些失真的信息所制定的貨幣政策、財政政策等宏觀調控措施發生偏誤,破壞了社會經濟生活的正常秩序和市場經濟的有序運行,給國家經濟帶來巨大損害。其二,會計舞弊誤導股民,嚴重損害投資者利益。舞弊的目的是用不合法的手段非法地奪取他人的財富,從社會整體來看,舞弊不會增加社會總體的財富,只是財富從一部分人的手中轉移到另一部分人的手中。從證券市場來看,會計舞弊的結果是使財富從處于信息劣勢的一方轉移到擁有內部信息的一方,也即公司內部人員從外部投資者手中騙取資金。其實質是上市公司利用資本工具對廣大投資者進行的掠奪行為。其三,削弱市場的資源配置功能。市場資源配置功能的發揮,是以真實與公允的信息為前提的,而虛假的會計信息必然會誤導市場,導致資源的逆向配置。此外,一旦造假行為曝光,將會嚴重危害和影響市場信心,直接后果就是市場低迷、投資者無心參與市場,從而導致融資困難,使一些成長性好的企業錯失發展良機。其四,會計舞弊的行為一旦發生,就是對會計公正性、真實性、獨立性的挑戰,給企業健康經營和社會的誠信制度的發展帶來了阻礙。
三、遏制我國上市公司會計舞弊的對策
上市公司會計舞弊泛濫,已成為一個嚴重的社會問題。如何有效遏制上市公司會計舞弊現象,國內外學者進行了大量分析研究,并提出多種應對措施。結合我國實際,文章認為應從以下幾方面進行會計舞弊的防范和治理。
(一)完善產權制度
產權不明晰,激勵約束機制不健全是當前會計信息失真的根本原因。目前我國相當多的上市公司是由國企改制而成,在公司治理結構上存在較為突出的問題,尤其是占有絕對控股地位的國有股權所有者缺位,產權主體虛置,董事會和經理層往往高度重疊,董事會形同虛設,內部人控制下的“一股獨大”、控股股東損害上市公司及中小股東利益、董事未能履行誠信勤勉義務的現象非常普遍,從而直接導致了會計造假案件的頻頻出現。因此,只有明確了產權關系,才能激發股東去追求資本收益最大化,增強股東對公司的監控能力和對財務信息的需求,真正形成股東與公司管理層之間經濟上的契約關系。
(二)加強上市公司內部治理結構建設
公司內部治理結構是指一個明確包括股東會、董事會、監事會和經理在內的公司內部參與者之間的權力制衡和義務設置的一整套體制。只有健全公司治理結構,嚴格按相關法規要求設立公司獨立董事、監事會或審計委員會,加強對公司管理層的監督與制約,才可能從根本上治理內部控制問題,預防和制止管理人員不尊重或損害股東利益的行為。著力改進公司治理機構,強制披露公司治理結構的狀況,目前已成為市場監管者的共識。
(三)建立健全企業內部控制制度
防止舞弊比較有效的辦法是建立健全企業的內部控制系統。一個有效的內部控制系統對于防止、及時發現和糾正生產經營過程中的各種舞弊現象有著特殊作用。要建立健全投資、生產經營、財務、存貨等各個方面和各個環節的全方位、全過程的管理控制制度。內部審計部門、監察部門等監督部門有責任通過評價內部控制系統的有效性揭露管理過程中存在的風險,通過了解企業是否重視內部控制,是否有切實可行的組織目標,是否有書面的辦事規章制度,是否有恰當的授權制度,來發現、反映內控制度的漏洞、盲區,進而及時、客觀地向企業高層反饋。
(四)提高會計舞弊成本,加大打擊力度
為了應對安然財務丑聞及隨后的一系列上市公司財務欺詐事件所造成的美國股市危機,重樹投資者對股市的信心,2002年美國通過了《薩班斯—奧克斯萊法案》,規定如果公司因不當行為被要求重編報表,公司首席執行官所獲得的有關獎金和證券投資收益將被沒收;對違法編制財務報告的刑事責任,最高可處500萬美元罰款或20年監禁;對證券欺詐的法律責任,最高可處25年監禁。嚴厲的法律制裁使會計舞弊現象受到遏制。我國上市公司舞弊成本低,舞弊收益遠遠大于舞弊成本,無足輕重的處罰與巨大的利益形成反差,大范圍的會計舞弊事件頻頻曝光也就不足為奇了。為了根除會計舞弊這一頑癥,我國有必要借鑒美國的做法,加大處罰力度,提高舞弊的預期成本,尤其是加大對舞弊責任人的刑事處罰和經濟處罰力度,消除上市公司對會計舞弊的需求。
(五)提升投資者對上市公司會計舞弊的鑒別能力
市場投資者是會計信息的使用者,也是會計舞弊的直接和主要受害者,本應是市場監督隊伍的中堅力量。但目前我國證券市場投資者的總體素質不高,缺乏對會計信息的有效需求,缺乏對會計舞弊的鑒別能力,加之賠償機制沒有建立,使得這一重要的監督主體明顯缺位。有鑒于此,應當重點鼓勵機構投資者的發展,加強中小投資者教育,提高投資者保護自身利益的意識。較好的投資者教育不僅可以提高投資者的投資決策水平,而且可以促進證券市場的長期可持續發展,應該將投資者教育當作一項長期性的教育工作來做,以長遠的目光來規劃我國證券市場投資者的投資教育體系,這種長期性的教育不僅可以有效地防范上市公司會計舞弊行為的發生,同時還可以推動我國證券市場走向國際化、市場化。
(六)加大獨立審計部門的工作力度
根據有關規定,上市公司在年報中披露的財務報告必須經過具有證券從業資格的注冊會計師審計并出具審計意見。審計作為對會計系統一種主要的監督手段,是會計主體行為的有力約束機制,是會計信息質量最直接和最有效的保障。會計師事務所作為專業機構對會計信息進行審計,完全有能力、有可能最先發現和制止上市公司會計舞弊。但現行的注冊會計師聘任制度危及社會審計的獨立性。并且,目前我國不健全的法律制度特別是沒有嚴格的民事賠償制度,也在相當程度上保護了中介機構的造假收益,助長了中介機構的冒險意識。為此,一是應由審計委員會和監事會聯合委托會計師事務所對企業的會計報表進行審計并實行“審計輪聘”制度。另外,禁止會計師事務所審計與咨詢業務連體,同時應制定合理的報酬機制。二是加強注冊會計師素質管理。因為從執業人員的素質建設來看,高質量的審計必須有高質量的注冊會計師及工作人員。我國應該切實做好注冊會計師及其他從業人員的后續培訓,提高從業人員分析問題、解決問題的能力。三是對注冊會計師的重大過失和舞弊行為進行法律責任追究,增強注冊會計師對上市公司審計業務的風險意識和法律責任意識,減少其與上市公司經營者進行合謀的動機。同時還可以通過開展同業互查和進行誠信教育等方式,提高注冊會計師的職業道德水平,使其理性地選擇正直的執業行為。